《中国家庭应急网》讯,“如果有人使劲抱你、摸你、亲吻你的身体,或者摸你大腿、隐私部位,让你不舒服,你该怎么办?”
近年来,屡屡曝光的性侵女童案件,引发社会各界对保护未成年人的担忧。2013年6月,全国各地100多名女记者在北京共同发起“女童保护”公益活动项目。去年9月,“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成立。“女童保护”活动以普及、提高儿童防范意识为宗旨,致力于保护儿童,远离性侵害。
1年零3个月,“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及志愿者们行走10个市,为40所小学的47000余名小学生面授女童保护防性侵教育第一堂课,并配备了女性热线、法律援助等后期服务。
“今年,我们的目标是让保护女童思想意识在山西11个市全覆盖。”“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负责人席兆平说。
一堂特别的“性”教育课
“老师需要请两个男同学两个女同学来做个小游戏,这个游戏叫‘我说你指’,男女同学要面对面,鼻子、嘴巴、胳膊、大腿、屁股……老师问一下,为什么他们刚刚指到屁股的时候你们要笑呢?”
“因为很羞。”
“因为怕被别人看见。”
……
12月4日下午,阳泉市盂县第二实验小学,二至六年级的学生,正在听一节特殊的课——“保护女童远离性侵”。这是“女童保护”公益项目“关爱山西”系列活动第十站。
讲课的老师大多是来自全省各地的“女童保护”志愿者。团队的主力讲师谢俊丽是代县新高乡副乡长,丈夫在西安工作,为了这次活动,在西安探亲的她特意赶了回来。
上课之前,她还在和志愿者王凯交流讲课的技巧。
“我们的志愿者现在大概有100多人。在志愿者的队伍中,有爱心企业家、大学生、学生家长、老师等等,主力是我们省委党校在职研究生班的76名同学,大家都愿意为保护女童远离性侵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负责人席兆平介绍。
让席兆平感动的是,活动赞助商在参加完活动之后就自愿成为了志愿者。“第一站活动的赞助商张四民基本是每一站活动都参加,讲不了课,就给大家做司机、做后勤。第三站活动的赞助商是太原市大陆建筑设计事务所有限公司董事长何凤璟,何总只要有时间,就会参加我们的活动,还把他当小学老师的妻子(韩歌军)也拉进了我们的队伍,成为我们的特聘讲师,今天的大课就是由她讲的。”
目前,“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备案的讲师有23名,“讲师都要经过培训,在我们团队里进行试讲通过后,方可给孩子们去上课。我们使用的小学生防性侵教案,是由多名专家经过40多轮修改推出的,正好是一节课的内容:让学生敢于正视身体的隐私部位,提高自我保护意识;让学生认识什么是性侵害,哪些行为属于性侵害行为,遭遇性侵害时,学会安全拒绝、安全反抗和安全逃跑,遭遇性侵害后该如何应对和后续怎么处理等。”
一名主讲两名助教是一个小组,讲课是互动式的,只要回答问题的孩子,无论答案正确与否,都有礼品奖励。礼品有水杯、篮球、羽毛球拍、铅笔等等,回答的问题越好,得到的礼品就越大。
“如果有人使劲抱你、摸你、亲吻你的身体,或者摸你大腿、隐私部位,让你不舒服,你该怎么办?”主讲老师席兆平将一名学生揽入怀中,在他的肩膀、背部反复揉搓,“我这种触碰会不会让你感到不舒服?这种让我们不舒服的身体接触,就是对我们身体的侵害,属于‘性侵害’!当别人触碰你,让你感到很不舒服的时候怎么办?”
“别碰我,打他一下。”“离开他。”“别碰我,否则我打110。”“挠他痒痒,趁机躲开”……学生们的回答五花八门。
融入情景表演的课堂轻松活泼,面对一些敏感的字词,孩子们没有丝毫羞涩。
盂县第二实验小学校长付东升认真听完了整节课。“我自己感觉收获很大,比老师们在课堂上生硬地给孩子们讲相关知识效果要好很多。”付东升告诉记者,他是第一次听说“女童保护”公益项目,讲课前,他曾担心学生们能否理解“性侵害”这个词,“毕竟孩子们年龄还小。”
该校一名男教师表示,平时他们也给学生们讲不要跟陌生人走,但从未涉及过性侵害这方面的知识。
“记住内衣内裤遮盖的地方,就是我们的隐私部位,是不能随便让人碰让人摸的;坏人侵犯的时候要冷静,不要硬反抗,生命安全最重要;如果我们没有跑掉被坏人实施了性侵害,当坏人离开后,一定要尽快告诉家里的大人,或者打110报警;一定要想着自己没有错,侵害你的那个人才是坏人。”讲课结束前,席兆平叮嘱学生。
冷冰冰的数字触目惊心
“相较于前几站活动,今天盂县的活动是最简单的,只在一个学校讲课。我们每次活动就和打仗一样,搞活动需要资金,资金从哪里来,我们要自己联系赞助商,要与地方上衔接,要去购置学生礼品,要提前安排活动事宜,时间很紧张,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尤其是志愿者们,都各有工作,从全省各地赶过来参加活动,参加完活动后再赶回去,一叫即到从来不说二话。”席兆平开玩笑说自己都不需要刻意去减肥,每次活动完,总得瘦3斤。
说起加入“女童保护”公益项目,席兆平颇为感慨。
2013年5月8日,海南省万宁市后郎小学6名六年级小学生被该校校长及当地房管局职员带到宾馆开房,继而被性侵犯。此事被媒体曝光后,引发社会各界对保护未成年人的担忧。仅2013年5月,被媒体曝光的性侵儿童事件就达到了8起。“这仅仅是被曝光的,由于许多现实因素,很多受害者选择保持沉默。遭遇性侵害对孩子和家庭的影响是巨大的,孩子甚至一辈子无法摆脱阴影。无论是男孩女孩,性侵害对其身体尤其是心理的伤害,几乎伴随一生。”每每看到这样的新闻,身为人母的席兆平都很心痛。
一则儿童遭遇性侵新闻中的细节,成为席兆平参与发起“女童保护”项目的动因之一,“一个12岁的留守女童遭到性侵,女童的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后,竟然是先动手打了孩子一巴掌。孩子遭遇性侵害之后,家长和老师应帮助孩子走出心理阴影,而不是责备孩子,让孩子更无地自容,感觉更加没有安全感。”
2013年被媒体曝光的儿童性侵案件,高达125起,平均2.92天就曝光一起。冷冰冰的数字让人触目惊心。
监护缺失,防范意识差,缺乏自我保护常识,使太多的孩子不知道潜在的性侵危险;性安全教育的缺位,让孩子们在遭遇侵害时不知如何应对。如果孩子们曾经上过防性侵课,如果他(她)们的父母曾经接触过相关知识,如果他(她)们的老师曾接受过相关培训,这一切,或许就会不一样!
2013年6月,全国百名女记者在北京共同发起“女童保护”公益项目,该项目以普及、提高儿童防范意识为宗旨,致力于保护儿童,远离性侵害。中国县域经济报山西站站长席兆平便是其中之一。
2013年9月,山西省委党校在职研究生班开学,作为研究生班的一员,席兆平将组建“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的想法告诉了研究生班的同学,全班76名同学积极响应。于是,2014年9月,“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成立。整个团队组织严密,分工明确,设有政委、秘书长、助理、办公室主任、财务总监等。
2014年,被媒体曝光的性侵儿童案件数量继续攀升,高达503起,平均每天曝光1.38起,是2013年的4.02倍。且受害人群呈现逐渐低龄化趋势,尤其以7到14岁的小学生居多。
女童保护刻不容缓!
“两多发”和“两薄弱”的现实
忻州市奇村镇石家庄小学,成为“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成立后的首站。“我们这个活动需要当地政府的支持和配合,每去一个地方,我们凭借自己的人脉关系,先和地方政府领导接洽沟通,然后由当地政府的团委、妇联或者是教育局安排我们去学校上课。”
“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刚刚成立,没有授课经验,“女童保护”项目组成员、网易教育编辑李红颖成为这节课的主讲,山西团队的志愿者们旁听观摩学习。
忻州市奇村镇石家庄小学学生不足百名,大部分为农村留守儿童。该校校长告诉志愿者们,学校没有开过生理卫生课,也不知道怎么讲。家长们更是对性避之不谈。这次活动,校方特意安排一到四年级全体师生听了防性侵第一课。
“我们有专业的教案,没有那么直白,所以孩子们不会感到害羞,在随意的互动中就掌握了相关知识。”山西警官职业学院总务处副处长侯华是该团队的“政委”,同时也是一名主讲老师。从第二站活动开始,他便站在讲台上给孩子们讲授防性侵知识。“我有个女儿,今年上高一,在她小的时候我和她妈妈就经常给她讲一些相关知识,城市里有女孩的父母大概都有这个意识吧。我们搞了10场活动,去过城市里的幼儿园,也去过边远的农村,总体感觉是村里的孩子和家长更应该接受这样的知识。”
“女童保护”项目曾作过一份调查报告,该报告分析指出,近年来我国性侵儿童案件中,广泛存在“两多发”和“两薄弱”的现实情况:“家长、学校及社会各界监护缺位下的临时起意多发,熟人犯罪多发;义务教育小学阶段儿童安全监护薄弱,农村地区儿童安全监护薄弱。”
“女童保护”项目统计,在2014年公开报道的性侵儿童案例中,熟人犯罪有442起,占总量的87.87%。
“这些熟人包括教师、邻居、亲戚、同村人等。在案件发生前就与未成年人彼此认识的施害者,更容易接近受害者,再凭借其体力上的优势和特殊身份,或者凭借其地位,使得侵害容易得手。”侯华说。为此,在小学生版防性侵教案中,专门设置了儿童防范陌生人和熟人性侵的不同应对措施。
盂县第二实验小学,属于当地最大的小学,有学生3000余名。
12月4日下午,记者随机采访了接送孩子的家长。
在受访家长中,对孩子进行过性教育的很少,大部分家长表示从未向孩子讲过预防性侵害的知识。
“女童保护”志愿者告诉记者,性教育不是性生活教育,家长们没必要谈性色变,尤其对孩子。“在英国,5岁必须接受强制性性教育;瑞典接受性教育的年龄为7岁,是未婚少女妈妈最少的国家;在荷兰,会结合春季万物发芽的自然现象进行儿童性启蒙教育。”
汾河两岸一种善举润女童
忻州市忻府区、吕梁市中阳县、晋中市昔阳县、长治市襄垣县、太原市阳曲县……一年零三个月,“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及志愿者们走过了山西省的10个市,为40所小学47000余名小学生面对面讲授了防性侵教育第一课,“今年,我们的目标是让保护女童意识在山西11个市全覆盖。”席兆平说。
每到一个地方,“女童保护”项目会授予活动学校“关爱女童远离性侵”活动基地牌匾,除了给每个学生发一份学生版的防性侵手册,还会给老师们留一些打印好的《防性侵教育小学标准教案》。“‘女童保护’项目曾访问过394名教师,49.8%从没有对学生开展过性教育,开展过一次的占12.6%,两次的占12.6%,三次或三次以上的占25.0%。学校有些老师认为,那些令人难以想象的性侵儿童新闻,离自己很遥远。”
山西的“女童保护”公益活动紧锣密鼓进行着,11月中旬,媒体又曝出河北4岁女孩被性侵受伤急需治疗费的新闻。“每一次活动结束后,我们会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下,并配备了女性热线、法律援助等后期服务。到现在,没有人给我们打过电话,证明我们山西还是安全的。”席兆平感到很欣慰。
一路前行走到现在,席兆平说,她最感谢的是研究生班的那帮同学,“他们都有一颗做公益的心,每次活动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有车的出车,毫无二话。”
12月5日,第30个国际志愿者日,“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的志愿者们聚在一起,总结一年来的工作经验,有人即兴吟联:三晋大地一颗爱心绣青春,汾河两岸一种善举润女童。
让席兆平遗憾的是,一些地方政府根本认识不到儿童防性侵教育课的重要性,“政府的女童保护意识还是处于被动状态,我们这个公益项目运行一年多,还没有哪个地方政府主动来邀请我们去他们的学校给学生讲课。而在北京和天津,政府专门出资购买我们的儿童防性侵课程。”
作为“女童保护”公益项目山西团队的负责人,席兆平希望儿童防性侵教育能够纳入政府工作中,能够加入小学课程中,能够进入家长的视野中,“只有学校、社会、家庭形成合力,才能为我们的孩子们打造一个坚固的保护网。我们去了学校,学校老师们都觉得特新鲜,还有这样的课程。一个县的妇联主席对我们讲,她身边就有儿童被性侵的案例,所以她认为儿童防性侵课很重要,希望我们再去给当地学校上一堂课。”
12月底,“女童保护”山西执行团队将完成运城市的试点启动活动,“运城的活动结束后,我们就完成了山西省的女童保护试点启动思想意识的全覆盖!明年我们的女童保护工作将在全省大范围铺开,尤其要渗透到农村。需要大量的讲师,希望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该团队办公室主任张蕾说。
保护女童,远离性侵!让儿童健康快乐地成长,是全社会不可推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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